“可是他们是……不知情的。”
“没人会追溯他们的法律责任——但是法律所覆盖的范围很小。如果我更刁钻一点的话会问你:不知情所以无罪,那是否证明‘吃人’本身并不是罪?我们谴责的只是动机而不是行为?”
佩斯利已然触及到了危险的边缘,但她显然乐在其中:“我们热爱观看食人魔,把他们看成另一个世界的猎奇故事。但事实就是,食人魔和其他人类没有区别。如果我们没办法将其异化,就必须承认,人类也只是进食同类的野兽。
“若是你的右眼叫你跌倒,就剜出来丢掉。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,不叫全身丢在地狱里。*”佩斯利轻声说道,“保持警惕,孩子们。人类至上主义立足于摇摇欲坠的基石之上。我们剜掉的肉和我们自己唯一的区别在于,它们腐烂的速度更快一点。”
气氛越来越沉重,或许已经脱离了课程原本的主题。佩斯利没给学生们留下太多进行哲学思考的空间。她看了眼手表,讲故事时那种飘渺的语调彻底消失了:“好了,我的食人魔故事到此结束。顺便一提我刚才说的所有东西都是诡辩,每句话都有反驳的余地,希望大家不要被我误导了。”
这话完全没让学生们轻松起来。但这就是食人魔的魅力,稍微往深处思考一下就会不自觉地滑向自我认知的深渊。佩斯利又走到讲台上,扫过整个教室,决定用更严肃的话题盖过现在的沉闷:“现在,请大家抬起头——我们已经上了不少课,是时候讨论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了。”
她的眼神停在提姆身上(对方非常平静地与她对视),又轻轻移到别处:“——期中考试。”
果不其然,大家的心脏都猛烈地跳动起来,食人魔的阴霾立刻消失了。佩斯利微笑着说道:“我原本的计划是来点惊险刺激的东西,比如假装成连环杀手写一封挑衅哥谭警局的信,或者随机采访阿卡姆的某位居民……可惜教务处不怎么赞成这种考试形式。因此,最后我只能选择比较无聊的办法——五页纸的论文。”
在连绵的哀嚎声中,佩斯利眯着眼睛点头:“我明白,但是没办法——之后我会把具体要求发到大家的邮箱,请在学期结束的前一周提交……现在还有点时间,我先提前说一下。
“事到如今,我们已经学习了基础的行为分析理论、一小部分微表情学,以及心理映射效应的各种表现形式,但是靠这些找到一个货真价实的罪犯还是比较困难的——毕竟连环杀手不是每天都能遇到。所以我为你们挑选了一个分析样本十分充足的研究对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