戈登冒着雨狼狈地出现了。他身形扭曲, 一个不慎将后腰磕在了货车保险杠上, 坚硬的骨头和更坚硬的钢铁相互碰撞。他疼得弯下腰,但仍抱紧了手里的外套, 外套里的东西正在上蹿下跳,恶狠狠地撞在老警长的下巴上,直接造成了第二次伤害。戈登大叫一声,有些崩溃地朝佩斯利大喊:“救救我!”
佩斯利回过头,爱莫能助地看着对方:“对不起。我没想到这家伙变成刺猬也很恩厉害。”
“那就把他变回去啊!”
“别冲动……我们连刺猬都打不过,他要是变回去就更麻烦了。”
被外套裹着的刺猬气急败坏,正在胡乱扑腾,背上的尖刺穿透夹克衫,径直扎在戈登的手指上。好在戈登毅力惊人,即使被扎了也不愿松手,只是把这份痛苦转移到了夸张的肢体动作上,一边怪叫一边甩动手臂,仿佛是在雨幕中跳舞。
佩斯利转动手电筒为警长和刺猬打光,一脸严肃地抿着嘴唇,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对策。戈登挣扎着爬进车厢,在搏斗之余期待地盯着佩斯利:“那我们有什么好办法?”
“……”佩斯利微微仰起头,“长官,你有没有听说过‘棘手’这个词?”
戈登愣了一下:“怎么了?”
佩斯利努力憋笑:“你有没有觉得,现在的情况就是非常形象化的‘棘手’?”
警长的脸庞扭曲了——或许是因为他的手的确被戳得很痛。他用这张扭曲的脸对着佩斯利咬牙切齿:“一点也不好笑!现在是讲冷笑话的时候吗!”
棘手的小动物挣扎得愈发剧烈,像个装满钉子的小型炸弹一般在戈登怀里横冲直撞。大概是被佩斯利气得够呛,戈登一个晃神,让刺猬从外套的袖口里钻了出来。怒火冲天的刺猬四脚朝天摔在地上。事实证明,即使是红头罩变的刺猬也不可能太灵活,更何况他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,没办法迅速爬起来。预感到刺猬真正的攻击可能是自己,佩斯利眼疾手快地从实验器材里拿出一个量杯,十分精准地扣住了那一小团脏兮兮的东西。刺猬身上的毛被打湿,又经历过一番挣扎,此刻一缕一缕地胡乱纠缠在一起,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,只能从凌乱的毛发中看见一个小小的鼻尖,湿漉漉的鼻头贴在玻璃内壁上愤怒地抽动着。
“天呐……”戈登甚至都有点同情红头罩了,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,“事情非得发展到这一步吗?他刚才好像也挺好说话的……”
佩斯利叹了口气:“其实他不太好骗——而且是你坚持让我动手的。”
刺猬又开始在量杯里上蹿下跳。佩斯利不得不用力摁住才没让他把量杯顶开。作为一只四肢短小的小型动物,他唯一能发出的叫骂只会是尖锐细小的“唧唧”声,听上去很没气势。只活泼了一会儿,刺猬就精疲力尽,趴在地上打了好几个喷嚏,连身上的刺都萎靡下来。
戈登此刻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被扎破的手掌,十分感性地捂住胸口,仿佛红头罩真的是从路边捡到的可爱小动物:“他感冒了!佩斯利,我记得这种动物一受惊吓就会应激得心脏病,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?”